傅淮南拆开我的喜帖,得知新郎不是自己,他猛地推开情人瘫在地上

声明: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已完结,请放心观看!

和傅淮南在一起的第六年。

我说:“傅淮南,我要结婚了。”

他猛地一惊,收回思绪,有些为难地说:“知意,你也知道,公司现在正在融资的关键时刻,我暂时顾不上……”

“没关系。”我淡淡一笑。

傅淮南误会了。

我要结婚,但不是和他。

我透过落地窗,看了一眼傅淮南刚才出神的方向,嘴角露出一丝自嘲。

曾经,他也是这样专注地看着我的。

大学四年,他追了我三年。我问他喜欢我什么,他笑得一脸天真,说喜欢我长得好看,没人比我更好看。

我不喜欢这种单纯的理由,但后来还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。

不过,我没有轻易答应。

但傅淮南毫不在意,每天风雨无阻地把早餐送到宿舍楼下。

他会提前算好我的生理期,提前两天就开始给我冲红糖水。

只要我看一眼某条项链,他就会到处找兼职,攒钱买给我。

我心情不好时,他就会想尽办法讲笑话逗我开心。

他皱一下眉,都会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。

可最后,

这些都抵不过青梅竹马。

两个月前,他的青梅竹马突然来景城找他玩。

第一次见面,我就发现他和许幼宁相处时完全没有分寸感。

不过,我心想许幼宁只是来玩几天,就没在意。

没想到,她竟然成了傅淮南的贴身秘书,留在了景城。

我问他这件事,傅淮南只是说正好招人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
但从那以后,他出差和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
夜不归宿也成了常事。

我前天去行政部看了一眼考勤,才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形影不离了。

出差时,他们总是孤男寡女一起行动。

可报销发票上却只有一间行政套房的费用。

加班就更不用说了。

我从傅淮南办公室出来时,门口的许幼宁从工位上起身。

她笑得一脸灿烂:“知意姐,你怎么脸色不太好,是不是和淮南吵架了?”

我没心思和她计较,越过她就想走。

“姜知意!”她叫住我,“你明年都快三十岁了吧,别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任性。融资的事,睿达投资一直没松口,淮南已经很发愁了。你就算帮不上忙,也别在这种关键时刻来分散他的注意力。”

我微微皱眉,平静地看着她:“许幼宁,这公司是我和傅淮南一起创办的,他能让你留下,我也能让你走。”

“你……”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,愣了一下,委屈地说:“我只是好心劝你,你觉得忠言逆耳,不听就好,何必还要赶我走……”

“谁敢赶你走?”傅淮南走出来,语气有些冷淡,“知意,她一个小姑娘,人生地不熟的,说话不当的地方,你不能包容点?”

小姑娘。

我忍不住想笑。

许幼宁只比我小三个月。

一股酸涩涌上眼眶,我深吸一口气:“傅淮南,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。她走,或者我走。”

傅淮南:“姜知意,你别无理取闹。”

我微微一怔,有些恍惚。

我想了很久,都没想起他上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是什么时候。

“知意姐,你是不是误会我和淮南的关系了?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。”

许幼宁眼圈红红的,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淮南,“淮南,我听说知意姐家境挺好的,肯定是被娇惯大的,你多让着她点,别因为她和我吵架。我从小就习惯了看人脸色,去别的公司上班也行,只要知意姐能高兴,我收拾东西离开景城都无所谓……”

“幼宁!”

傅淮南没藏住眼底的那丝心疼。

我扯了扯嘴角,转身就走。

走出写字楼才发现,视线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。我胡乱擦掉眼泪,掏出手机拨打电话。

电话很快就接通了。

我妈嗔怪道:“乖宝,终于想起还有妈了?算算,你都三天没给妈打电话了!”

“妈……”

我压住哭腔,“你帮我和爷爷说一声,我愿意回去联姻。”

“真的?!”

我妈先是惊喜,又觉得不对劲,“等等,你那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呢?我们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没错,但要是……”

“没了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我妈没急着追问,“联姻的事,你再好好想想。虽说你爷爷千挑万选给你挑的这对象,和咱们家是世交,现在也在打理他们家的投资公司,但婚姻是大事,妈还是希望你别冲动。”

“妈,我没冲动,也想好了。”

昨天和弟弟打电话,他不小心说漏嘴,我才知道家里资金链快断了。

而联姻,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。

这么多年来,家里一直很宠我。

大学毕业时,我爸本来想让我回京市,历练几年后接手家族生意。

但我当时恋爱脑,为了傅淮南,和我爸大吵一架,非得留在景城。

只因我爸说了一句:“他一个穷小子,能给你什么?”

我就一声不吭地陪着傅淮南创业,经常为了一个合同熬到凌晨。

结果呢,没换来傅淮南的忠贞,只落得个需要喝中药调理的胃。

我妈叹口气,“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市?”

“再过半个月吧。”

挂了电话,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楼,嘴角有些苦涩。

傅淮南,我给你机会了,你不要,那我也不要你了。

回到家,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。

其实,我跟傅淮南的感情问题,上个月就露出了端倪。

一开始我怎么也想不通,感情怎么就突然变了呢?

每次我怀疑他和许幼宁的关系,他都跟我说:“你想多了,我只把她当妹妹,多照顾一下而已。”

一开始,我真的信了。

因为他对我的好,是真真切切的,我对他爱我的事,深信不疑。

直到有一次朋友聚会,他喝多了,我去接他。

才从他那些同样喝醉的兄弟嘴里,意外知道了真相。

“淮南和许幼宁啊……他们俩一起长大,淮南追你之前,还向她表白过呢,她没答应。”

“青梅竹马的情谊,哪能说断就断。”

“他追你,就是因为你笑起来挺像许幼宁的。”

“不过你放心,我们都在劝他好好和你在一起。许幼宁那丫头以前大概是嫌他穷,现在看他有出息了,才又找上他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嘀嘀嘀——”

直到养生壶煎好的中药发出提示音,我才回过神来。

喝下那碗褐色的中药,苦得让人直皱眉。我环顾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家,在日历上狠狠划了一笔。

还剩14天。

接着,我开始一点点收拾东西。

景城和京市一南一北,我能带走的行李实在有限。

剩下的,全部都得扔掉。

我不愿意让别人处理我的东西,更何况是傅淮南的下一任。

下楼扔了两趟东西后,我体力就快耗尽了,剩下的只能慢慢来。

洗完澡出来,就刷到了许幼宁发的朋友圈。

【白天是霸道总裁,晚上还排队给我买蛋糕~他说要弥补这些年缺席的时光,好开心!】

配图是一张草莓蛋糕的照片,她拿着蛋糕的手上,还松松垮垮地戴着一块男士腕表。

和我手上的女表是情侣款。

当初,我陪着傅淮南连熬了几个通宵,终于完成了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,也借此一炮而红。

明明那段时间加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,但他特别兴奋,拉着我直奔万象城,买下了那对情侣表。

我说太贵了,不要。

他却坚持要买,帮我戴上后,把我搂进怀里,认真地说:“知意,你喜欢的东西,我都得亲手送给你。”

那块男表,他除了洗澡睡觉,从不离身。

他的上一任助理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表弄湿了,才被开除的。

人人都以为傅淮南爱我,现在想想,都是笑话。

没人知道,他看向我时的深情,心里想的其实是另一个人。

我吐出一口闷气,解开表扣,随手拍了两张照片,挂到闲鱼上。

傅淮南又是一夜未归。

第二天,我睡到中午才起床,去公司办离职手续。

公司这两年稳定下来后,我就只负责设计这一块了。

没想到,从设计部走到人事部的路上,一路上都有人恭喜我。

我正纳闷呢,人事部的陈琳一把把我拉进办公室,“老实交代,你和傅淮南是不是快结婚了?”

“什么?”我愣住了。

她是公司的老员工,和我也没啥顾忌,“不会吧?都到这地步了,你还想瞒我?傅淮南那么大的阵仗,谁不知道他要和你求婚啊!”

我皱起眉,“……不是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她捂住嘴,“你真的不知道?该不会是傅淮南想给你什么惊喜吧……”

“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站在我这边,偷偷告诉我,“刚才有人在楼下看到花店给傅淮南送花,一整个后备箱全是粉玫瑰!今天又不是你生日,也不是什么纪念日,不是求婚还能是什么?”

粉玫瑰。

我记得两个月前,许幼宁来景城那天,傅淮南去接机买的就是粉玫瑰。

我手指不自觉地划过手心,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
陈琳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我来办离职。”

“果然!”她恍然大悟,“是要结婚了啊!你这是准备退居幕后当贤妻良母了。来来来,我给你签字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没有解释,把资料递了过去。

她一边签字一边抱怨,“傅淮南也真是的,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,我这么急赶急的,上哪儿找个你这样的设计部总监。”

“你再让傅淮南签一下就完事儿了。”

她签完,把文件重新递给我,由衷地说:“知意,我不知道你回归家庭是对是错,但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,我祝你幸福!希望,傅淮南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
“好,我一定会幸福的。”

只是,和傅淮南无关。

走进傅淮南办公室前,我犹豫了一下。

不是拿不定主意,

而是还没想好怎么让他痛快地签字。

公司人事规范后,像我这样的,也得补签劳动合同。

再加上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比较敏感,我家的生意又和这行有点关联,离职文件要是处理得不周全,等回了京市,肯定麻烦。

我推门进去,刚想开口,就看见许幼宁坐在傅淮南对面。

我就说门口的工位怎么空着呢。

原来她已经挪到这里了。

许幼宁先看到我,亲昵地拍了拍傅淮南的脑袋,娇声说:“傅淮南!”

傅淮南宠溺地说:“好了,别闹,我先过完这份协议。”

“不是,我没有闹……”

许幼宁挑衅地看了我一眼,才乖巧地提醒,“是知意姐来了。”

傅淮南猛地往后一靠,拉开和她的距离,仓促地抬头看过来,和我的视线对上。

我无视胸口那股滞涩的感觉,平静地说:“傅淮南,有份资料需要你签字。”

我把文件夹递过去。

他见我没追究他和许幼宁的暧昧互动,松了口气,点点头说:“好。”

“淮南,那你们忙,我先出去了。”

许幼宁主动离开。

傅淮南刚打开文件夹,我正要说出准备好的理由,许幼宁突然崴了脚,惊呼起来:“啊——好疼!”

“幼宁!”

傅淮南再也无心工作,一下子站起来,就要冲过去。

我拦住他,“先签个字,耽误不了你几秒钟。”

他皱眉,“姜知意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?这份文件有那么重要吗?”

“淮南……”

许幼宁蹲在地上,捂着脚哭哭啼啼。

傅淮南满心满眼都是她,不想再和我争辩,连文件都没看一眼,直接在我指的地方,敷衍地签了字。

正合我意。

我只想顺利办完离职,然后,离开这座城市,

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轨道。

傅淮南把许幼宁抱到沙发上,握住她的脚仔细检查,“还好,没肿,但要是疼得厉害,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。”

“没那么严重的……”

许幼宁羞涩地收回脚,怯怯地看了我一眼。

我面无表情地离开。

上车前,一路追下来的傅淮南拦住我,“知意,你别误会,我和她什么都没有,就是想着一起长大的情谊,才照顾照顾她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淡淡点头,看向他握着车门的手,示意他松开,“我还有事。”

他愣了一下,“你没生气?”

我笑,“我该生气吗?”

“以前,我这么做的话,你肯定生气……”

“但你不也还是做了?”

我抬头,看到他眼底满满的慌乱,“好了,和你开玩笑的,今晚回家吃饭吧?”

“我……”

他压下心虚,握住我的手,“我晚上有个应酬,不过,一定会回家。”

我想笑,但又笑不出来。

怎么好像连他回个家,都成了施舍一样。

我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到家,接着开始收拾整理。

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,失望到了极点,连一点念想都不想留下。

我认认真真地清理掉自己在这个家留下的所有痕迹。

傅淮南的房间我也动了,不过只扔掉了一些我买的情侣用品。

牙刷、水杯、拖鞋、家居服……

【姜知意,你看,这么多年了,淮南还记得我最喜欢粉玫瑰,他比以前还细心呢。】

【你替我培养出这么好的男人。】

【真是别人栽的树好乘凉呀~】

还配了一张照片。

是我挑的那辆保时捷,后尾箱装满了鲜花,还精心装饰了灯带。

就在那一刻,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,

过去这些年我得到的真心,其实都属于另一个人。傅淮南食言了。

他没有回家。

好几天,他一次都没回来。

后来是和陈琳打电话,听她提起才知道,傅淮南又出差了,还带着许幼宁。

不过这也给了我更多时间收拾东西。

日历上,只剩下7天了。

这天,我正在整理要带去京市的行李,陈琳突然打电话过来。

“知意,你快递地址是不是填错了?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和傅淮南结婚的婚纱寄到公司来了,收件人写的是你。你们家傅淮南可真是下了血本,AND定制的婚纱,少说得花七位数吧,他把存款都花光了,婚后还过日子吗?”

我赶去公司,打开快递一看,也愣住了。

尺寸确实是我的,可……

这不像傅淮南的风格。

这些年公司收益虽然不错,但也到不了能为了一件婚纱就花这么多钱的水平。

而且他大概……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。

我正疑惑,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
“乖宝,婚纱收到了吗?瞿家对你和瞿司行的婚事太上心了,我说你半个月后回来,他们就开始急着筹备婚礼了。”

“连婚纱都提前寄给你了,让你看看喜不喜欢,合不合身!”

电话里,我妈喜笑颜开,显然对瞿家这么重视我很满意。

我捏了捏眉心,“妈,地址是您给的吗?”

“是呀!难道你换公司了?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我无奈地说,“我重新给你发个地址,以后有什么要确认的东西,寄到这个地址就行。”

“行行行。”

我妈一口答应,语气喜气洋洋的,“对了,你瞿阿姨说让我问问你,对婚礼有没有什么要求?她去安排。”

“我没什么要求。”

我抿了抿唇,“婚礼你们看着办就行。”

“婚礼?”

身后,傅淮南的声音突然响起,“什么婚礼?”

我心头一紧,挂断电话,“你出差回来了?”

“嗯。”

他心虚地避开我的目光,余光扫到沙发上的婚纱,皱起眉,“姜知意,我说了,现在我根本没心思结婚,你能不能别逼我?”

“……”

我定定地看着他,“我有说这场婚礼的新郎是你吗?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
我耸了耸肩,走过去把婚纱重新装好,准备离开。

傅淮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声音软了下来,“生气啦?哎,对不起,我这几天出差累得不行,你别和我计较,好不好?”

“嗯。”

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。

他还是有点不放心,“真的不生气了?”

“真的。”

“那这件婚纱,你先留着行不行?”

傅淮南有点迟疑,“知意,你再给我点时间,我肯定会娶你的。”

他那样子,好像生怕我逼着他马上结婚似的。

我不由得笑了一声,“你想哪儿去了?你没听见我打电话吗?是我大学室友办婚礼,填婚纱地址的时候填错了。”

他长长地松了口气,捏了捏我的脸,“故意吓唬我是吧?”

“你就当是呗。”

我那三个大学室友,他都认识。只要他稍微用心,就能想起来,她们早就结婚了。每次她们的婚礼,都是他陪我一起去的。

那时候,他总是规划着我们的未来,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,都会特别感慨。

我们说好了,等公司走上正轨就结婚。可一晃,三年过去了。

他一直没提。

我之前还想过,他是不是有点婚前恐惧症。现在才知道,他不是不想结婚,只是不想和我结婚。

陈琳敲门进来,一脸受不了的样子,“我真不想打扰你们,但傅总,一会儿设计部总监的面试,还是得你出面。”

“设计部总监?”

傅淮南一脸疑惑地看着我,“是你忙不过来了,想招个人帮忙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摇头,“傅淮南,我已经离职了。”

他皱紧了眉头,“你离职了?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?姜知意,现在公司正要融资,设计部是核心部门,你知道换总监对融资有多大影响吗?!”

我突然觉得,我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。

我抬眼看着他,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
“没有我的签字,你的离职手续办不下来。”

傅淮南叹了口气,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,别做这么冲动的事,明天继续回来上班吧。”

“傅淮南,”

我淡淡一笑,“你已经签字了。”

“不信的话,你可以去陈琳那儿看看复印件。”

说完,我拎着婚纱转身离开。

【姜知意,你再怎么着急结婚,也不能逼婚吧。】

【你以为买件婚纱,就能让傅淮南娶你了?】

【他早就说过非你不娶,你就别做梦了。】

我开车在景城绕了一大圈,直到凌晨,深秋的夜风把人吹得透心凉,我才回到家。

意外的是,一开门,家里灯都亮着。

傅淮南坐在沙发上,看到我进门就起身走过来,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

“出去兜风了。”

要走了,总想再多看看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城市。

他点点头,想把我搂进怀里,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
他微微皱眉,“还在生气呢?”

“白天是我语气重了,你不想上班,那就不上呗,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

“只要你开心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听到这话,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屑,但也不想多事,只是说:“嗯。对了,过几天你生日,打算怎么过?”

早上出门前看日历,我才意识到,我计划离开的前一天,正好是他的生日,也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。

“当然是回家和你一起过二人世界。”

傅淮南小心翼翼地伸手,见我没拒绝,才松了口气,把我抱在怀里,声音闷闷的:“知意,我总觉得,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。”

“你多心了。”

我慢慢从他怀里挣脱,“有点冷,我去洗个澡。”

以前,他早该察觉到我浑身冰凉了。

也不知道,到底是谁变了。

“对了,我的牙刷和漱口杯怎么找不到了?”

身后,傅淮南突然开口。

我垂下眼睛。

这个家,消失的又何止这两样东西。

可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。

察觉不到,也挺正常的。

我随口解释:“洗漱用品得定期换,你浴室柜子里有新的。”

我回自己房间洗澡。

手机在床上一直响个不停。

出来一看,又是许幼宁的消息。

傍晚的时候,她发来挑衅的消息,我没心思回。

但她明显不想放过我。

这会儿消息一条接一条。

见我没回,她一连发了好几张聊天截图过来。

她和傅淮南的。

发消息的时间,甚至不是最近两个月的。

一年前的,两年前的……

大多时候都是傅淮南的单方面倾诉。

【宁宁,我听你的话,谈恋爱了,她很好,笑起来特别像你。】

【宁宁,我每次在她身边,就感觉回到了我们形影不离的时候。】

【宁宁,你最近过得怎么样?我昨晚梦见你了,很想你。】

【宁宁,我可能要结婚了,我不能对不起她。】

【她这些年,陪我吃了很多苦,我现在能事业有成,在景城买车买房,全靠她……】

这条消息后,许幼宁突然开始回复了。

得知他在景城市中心买了两套房,其中一套还是正在装修的大平层后,两人瞬间就热络起来。

不停地分享日常。

他知道我给他煲了粥,会拍照给许幼宁看。

【我今天早上喝粥,你呢】

我养的柠檬树结了果,他第一时间给许幼宁分享。

【看,厉害吧?等长大点,我带一个最大的去公司给你泡水。】

拿着手机的手,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
知道他拿我当替身是一回事,实实在在看到这些对话又是另一回事。

明明刚洗完热水澡,却还是冷得刺骨。

我忍不住想笑,笑着笑着,眼睛还是红了。

倒不是因为被背叛而哭。

而是我姜知意,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替身。

我自以为甜蜜的瞬间,都被他拿去和另一个人分享!

我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,【深更半夜的,想妈了看片,想爸了看天。】

她秒回,【姜知意,你别给脸不要脸!就算你不走,傅淮南娶的也只会是我。我知道,公司眼看要上市了,你舍不得放手,看在你陪他创业的份上,你识趣点,我会让他给你十万分手费。】

【毕竟离开了淮南,你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了。】

十万。

不知道够不够瞿家的一桌婚礼酒席。

我刚看完消息,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。

“知意,你怎么把我送你的那块表挂闲鱼上了?”傅淮南拿着手机进来质问。

我扫了一眼,确实是那条。

价格标得很低,挂上去当天就卖掉了。

我笑了笑,随口编了个理由:“不是我的那只,陈琳不是也和她老公买了一对吗?现在她想换新的了,让我帮忙出一下二手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

他半信半疑,眼神里透出一丝柔情,“知意,最近我太忙了,可能没太顾上你的情绪,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,一定要及时告诉我,知道吗?”

我垂下眼睛,“好。”

“我妈去年病重去世后,我只剩下你了。”

傅淮南像捧着珍宝一样把我抱住,语气里带着承诺,又夹杂着内疚,“你相信我,不论遇到任何事,只有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人。”

我信啊。

傅淮南。

曾经的我,一直深信不疑。

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,“时间不早了,早点去洗澡休息吧……”

“再抱一会儿。”

他不肯松手,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,“知意,你是不是有心事?等我忙完这几天,我们好好聊聊。”

我勉强笑了一下。

他忙着给许幼宁排队买蛋糕,还准备了一车玫瑰当惊喜。

既要瞒着我,又要哄好许幼宁,确实够忙的。

他低头看着我,轻声问:“怎么眼睛红红的,刚哭过?”

“我……”

我刚想回答,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
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直接松开我,一边往外走一边接电话。

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,他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
深秋的寒风凛冽,他连外套都没顾上拿,穿着单薄的衬衣就冲了出去。

我下意识想提醒他,“傅淮南!”

但他好像根本没听见。

上次看他这么慌张,还是他妈妈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。

我走到窗边,看着他的黑色保时捷消失在夜色中。

耳边还回荡着他刚才那句,“知意,你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但,现在好像不重要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都特别忙。

要离开了,该见的朋友,都要去见一面。

这天晚上,我拿起记号笔,愣了一会儿,还是在日历上又划了一笔。

明天是傅淮南的生日,也是我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天。

我给傅淮南定了一个生日蛋糕,然后把墙上挂着的合照都剪碎了,扔进垃圾桶。

这个家,和我有关的东西,全部清空了。

大概是这几天没按时吃药,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胃疼疼醒的。

刚创业那会儿,公司只有我和傅淮南两个人。

忙起来的时候,吃住都在公司。

为了在我爸面前给傅淮南争口气,毕业后我就没再拿家里一分钱。

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,一包泡面两个人分着吃也是常事。

晚上还得去应酬。

他酒量差,大部分酒都进了我的肚子。

有一次我喝到胃穿孔,医生把傅淮南骂得狗血淋头,他守在病床边,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,眼睛红得吓人。

他说,跟着他,让我受委屈了。

他说,他傅淮南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姜知意。

可我终于明白了,承诺这种东西,说出来的时候都不一定靠谱。

我揉着胃爬起来,吃了块吐司,又吞下一颗胃药。

但药效来得慢,胃疼得更厉害了,我蜷在沙发上,冷汗直冒。

我掏出手机给傅淮南打电话。

无人接听。

看来,傅淮南也挺忙的,连女朋友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。

我是接到陈琳电话的时候,才知道他已经忙了好几天。

忙得连公司都没去。

一堆文件,一个进行到一半的项目,都在等他签字。

陈琳都急得不行了,“知意,他恋爱脑上头,你是不是也恋爱脑了?你们不能因为忙着办婚礼,就不管公司了啊!你快劝劝他,让他赶紧回公司!”

“还有,我打听到睿达投资的瞿总下周办婚礼,傅淮南最好想办法弄张请柬,去京市混个脸熟刷刷好感,只要瞿司行点个头,我们上市就稳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

我原本被胃疼折磨得心不在焉,听到后半句,一下子精神了,“你说睿达投资的人叫什么?”

“瞿司行啊!”陈琳感叹,“这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,我们上市得看睿达的脸色,我听说,睿达投资就是瞿家给他练手的。”

北京。

瞿家、瞿司行、投资公司。

都对上了。

陈琳见我没反应,“知意?你在听吗?”

“在、在。”

我抿了抿嘴,“你说的,我都会转告傅淮南的。”

陈琳松了口气,“行,对了,你把婚礼的日子定好了吗?请柬我要纸质的,可不许用电子请柬应付我!”

我笑了笑,“日子定在下周,至于请柬,你放心。”

瞿家这样的家庭,

给宾客的肯定都是纸质请柬。

我妈前两天打电话问我有哪些要邀请的朋友,我报过陈琳的名字了。

剩下的,瞿家会安排好。

挂了电话,我忍着难受,给傅淮南发消息,没有回音。

索性又给他打了个电话。

本以为他不会接,没想到,居然接通了。

那头,他声音有些冷淡,“一直给我打电话,有事?”

原来,上一通电话他看到了啊。

我揉了揉胃,“你在忙什么?陈琳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。”

他有些嘲弄,“我在忙什么你不知道?”

“我怎么会知道?”

闻言,他轻嗤了一声,压低声音愤怒质问:“你为什么要安排人去许幼宁家门口泼油漆?!你知道她胆子小,受不起惊吓吗?姜知意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?!”

恶毒。

我难受得厉害,分不清是胃部的绞痛,还是胸口的酸胀,“许幼宁告诉你,是我做的?你就信了?”

“她从小到大都不会骗人!”

他义正言辞地说,“公司的事,你去帮我处理一下吧。她吓到了,身边离不开人。”

我喝了口温水,“我胃疼,去不了。”

傅淮南知道我这几年身体落下的毛病。

只要在家,都会盯着我吃一日三餐,按时喝药。
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他连家都不回了。

“姜知意,”

他有些不耐烦,似忍无可忍道:“你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,不能忍一忍吗?我已经和你说了,如果不是许幼宁离不开我,我也不会让你去的。”

“算了,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
他说完这句,就准备挂电话。

我叫住他,“你今晚回来吗?”

“姜知意,你非要在许幼宁最需要我的时候,胡搅蛮缠吗?”

我微微一愣。

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了。

可听见这句话,还是觉得有什么又尖又刺的东西一下扎在肺上。

连带着呼吸都有点疼。

“今天是你生日,也是六周年纪念日。”

我轻轻揉着肚子,“傅淮南,是你说过,每个纪念日都要一起过的。”

分手。

还是要当面说。

不然显得过去相处的那些瞬间,分文不值。

“我……”

傅淮南迟疑了一下,有些愧疚,“我差点忙忘了。”

“知意,我马上就回来,顺路给你带最爱的那家点心。”

他说完,我刚要应下,电话那头响起许幼宁惊呼的声音。

傅淮南急得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,低声哄她,“别害怕,我在,乖,我哪儿都不去。”

我挂断电话,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家,突然笑了。

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
夜色沉如黑幕。

除了外卖小哥敲响过家门,再没有过任何动静。

傅淮南,不会回来了。

凌晨三点,我的手机突然响起。

是傅淮南发来的消息。

【知意,幼宁一直做噩梦,你放心,我天亮之前一定会回去,等我。】

我低头看了一眼,愣了一会儿,然后把桌上没动过的外卖和蛋糕一股脑扔进垃圾桶。

接着,我走进浴室洗了个澡。

紧接着,我把他拉黑、删除,一气呵成。

然后,我推着早就收拾好的两个行李箱,毫不犹豫地出了门,打车直奔机场。

傅淮南,这一次,我等不了你了。

我的东西,连同我自己,

都会在今天彻底离开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。

傅淮南收到消息时,刚哄睡了许幼宁。

天已经快亮了,露出一丝鱼肚白。

他听到手机提示音的第一反应是皱眉,生怕吵醒许幼宁。

不过,他看到消息的备注,还是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。

【傅淮南,我们分手吧。】

傅淮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抬手想揉揉鼻梁,却被许幼宁紧紧握住。

许幼宁在睡梦中还在呢喃,“淮南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傅淮南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宠溺取代。

他耐心地拍了拍许幼宁的手背,轻声说:“乖,我去客厅回个电话,你接着睡。”

看到许幼宁又安心睡去,他才悄悄抽出手。

他走到阳台,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。

但连铃声都没响,手机屏幕上直接弹出提示:【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,无法语音通话】

他心里猛地一沉。

一种类似心慌的情绪在心底迅速蔓延。

他感觉,好像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

他来不及细想切又慌乱地往门外冲。

“淮南!”

他刚到玄关,就被许幼宁虚弱的声音叫住了。

回头一看,她脸色苍白地看着他,“你要去哪儿,连你也不管我了吗?”

他和许幼宁是真正的青梅竹马。

从小两家就住对门,小学时还手牵手一起上学。

但许幼宁的亲生父亲早早就去世了,她的继父是个烂透了的男人,吃喝嫖赌样样都来。

中学时,许幼宁差点被他猥亵,幸亏傅淮南住得近,听到她的呼救,一脚踹开门救了她。

从那以后,许幼宁就特别依赖他,和现在一模一样。

傅淮南心软了,刚才那种急切的情绪也渐渐消散。

他笑了笑,“怎么可能?你怎么醒了,不多睡会儿?”

“你不在,我睡不踏实。”

许幼宁抿着唇,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“你脸色不太好,出什么事了?是不是……知意姐因为你照顾我,心里不舒服了?”

“没有的事。”

“我昨晚听见你和她打电话吵起来了,淮南,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。”

许幼宁垂下眼眸,“要不,你还是走吧,我自己能行。等过两天,我好一些就去公司辞职。”

她从小就这么懂事,心思细腻。

傅淮南莫名地烦躁起来,这烦躁似乎都是冲着姜知意的。

可能那些娇生惯养的女人,天生就爱吃醋,不懂得体贴。

他轻轻拍了拍许幼宁的脑袋,温柔地说:“你在瞎想什么呢?她闹她的,不用你操心。她虽然脾气大了点,但人不坏,我去哄哄她就行。”

“淮南……”许幼宁抬头看着他,欲言又止,“知意姐经常这样闹脾气吗?”

“这倒没有。”傅淮南说的是实话,“这次闹分手,估计是我这段时间没顾好她的情绪。”

许幼宁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我说句不该说的话,你真不该这么惯着她。”

“两个人在一起,本就该相互体谅。”

“你工作已经这么忙了,她就算帮不上忙,也不该在这种节骨眼上给你添乱。”

“早知道……”许幼宁脸颊泛起一丝红晕,“当年你向我表白的时候,我就该答应你。要是你是我男朋友,我肯定是最乖最体贴的女朋友!”

听到这话,傅淮南有些出神。

许幼宁来到景城的这两个多月,他也这么想过,甚至有些动摇。

但他清楚,这些都只能是藏在心底的秘密。

他可以在感情里开小差,但他的女朋友,他的妻子,都只能是姜知意。

姜知意离不开他,而他……也离不开姜知意。

无论是感情上,还是工作上。

公司现在那些长期稳定的合作方,都是姜知意创业初期拼了命,在酒桌上谈下来的。

对方只认她这个人。

就算她离职了,只要她还是老板娘,合作关系就能维持。

许幼宁见他没反应,暗自咬牙,轻声问道:“淮南?你在想什么呢?”

“没,没什么。”傅淮南回过神来,“我只是在想怎么哄知意。”

许幼宁心里急得不行,表面上却装得乖巧温顺,“这得看你自己了。我看到网上说,感情也是需要博弈的。”

“如果你以后想被她压着,处处受她管,那就回去哄她。”

“但如果你希望家里以后都由你做主,这次不如先晾晾她。”

“说到底,你马上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了,要是传出去你怕老婆,别人肯定会笑话你的。”

“知意姐要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,那……”她有些发怯地停住了声音。

傅淮南皱眉,“那什么?”

许幼宁像是鼓足了勇气为他打抱不平,哼了一声:“那她就不配得到你的爱了!”

她又小声嘀咕,“阿姨泉下有知,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受委屈的。”

傅淮南听了,也觉得有点道理。

但想到姜知意的脾气,他有些担心,“知意和我在一起,图的就是我对她好。我这么晾着她,她会不会真的和我分手?”

“不可能。”许幼宁斩钉截铁地说,“你觉得她爱你吗?如果爱,就不会舍得和你分手。”

那自然是爱的。

傅淮南想到这里,心里踏实了许多。

先晾晾看,不行再哄也不迟。反正姜知意一直很好哄。

我没想到,飞机落地京市时,来接我的不是别人,而是瞿司行。

那个我将来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。

他在金融圈鼎鼎有名,还上过不少访谈节目。

他外貌出众,想不记住他的脸都难。

他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站在车旁,身材高挑,气质温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,很有上位者的气场。

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已经大步走过来,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,声音低沉地说:“行李这么少?”

“嗯,对。”我点了点头。

寒风一吹,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下意识解释道:“很多不必要的东西,就懒得带回来了。”

人也好,东西也好,都需要及时做断舍离。

瞿司行微微点头,把行李递给司机,帮我拉开后排车门,“走吧,先送你回家。”

“好,。”

我弯腰上车。

车里的暖气很足,渐渐驱散了身上的寒气。

余光扫到身边的男人,心里突然莫名地平静下来。

一放松,困意就涌了上来。

“怎么突然舍得回京市了?”

迷迷糊糊中,男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。

我实在太困了,眼睛都没睁,含糊地回答:“想回就回了。”

空气中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,

带着几分嘲讽,又透着几分愉悦,

我却分不清哪个更多。

意识模糊时,脑海里反复出现“瞿司行”这个名字,

好像有点熟悉,

好像在哪儿听说过。

等我再醒来,才发现自己的脑袋靠在瞿司行的肩上,他黑色羊绒大衣上湿了一片。

我猛地清醒过来,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,“抱歉……”

他却毫不在意,淡淡地瞥了我一眼,只说:“到家了。”

“啊,这么快。”

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,车子已经停在姜家宅院外了。

瞿司行轻轻敲了敲车窗,

司机心领神会,赶紧上车,把车开进宅院。

我妈听到动静忙出来,看到我,满脸欢喜,“司行说他今天去机场附近办事,正好能顺路接你,我就没去接你们了!”

“妈……”

我摸了摸鼻子,“先进去吧,外面冷。”

“诶,好好。”

我妈也招呼瞿司行,“司行,快进屋坐坐,喝杯茶,你叔叔昨天刚拿回来的金骏眉。”

瞿司行却很客气,“阿姨,我还有事,今天就不进去了,您和知意好好说说话。”

听到他叫“知意”,我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别扭,

好像他本来就应该这么叫我。

我妈没强留他,只是把茶叶送给他,让他带回去给他爸爸。

他也没推辞。

他走后,我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,“你们俩干嘛去了?不是说九点半落地吗,怎么现在才到家?”

我妈这么问也不奇怪,

机场离我家,正常车程只要四十分钟,

可现在都中午一点了。

瞿司行……

在门口等了我两个小时。

可我醒来,他却什么都没说。

我突然想起傅淮南,

他要是为我做了什么,肯定巴不得我知道。

——“知意,你最爱吃的糕点,我换乘了两次公交才买到,快尝尝。”

——“知意,我怕吵醒你,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,幸好早餐还没凉透。”

可这些所谓的“好”,其实都是因为我只是他的替身。

想到这儿,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
我妈递给我一杯热茶,“你这丫头,笑什么?我问你话呢。”

“早就到了。”

我如实回答,“我在车上睡着了,瞿司行一直没叫醒我。”

我妈听了,有些意外,“这家伙和他爸一样,看着挺严肃的,没想到还挺细心。”

我妈感叹完,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三菜一汤,

都是我最爱吃的。

等我吃得了,她才语重心长地开口:“你和景城那个男孩,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爸本来想在家等你回来的,但我怕他在这,你很多话不好开口,就让他去公司了。”

“现在就咱们母女俩,你得和妈妈说清楚,那男孩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?”

其实,我原本觉得还好,

也算不上有多难过。

那种狗血剧里说的撕心裂肺的难受,我也没感受到。

顶多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狗,而且这条狗还喂不熟。

不过也没关系,离了谁,地球不都照样转。

可现在听到我妈这么一问,我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。

我埋头吃饭,“没有。”

“姜知意,我是你妈。”

我妈给我倒了杯热饮,“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,你有没有事,我还不知道?”

我无奈地说:“就是分手了。”

“是他和别人好上了?”我妈这话以前我总觉得太犀利,可现在我却觉得挺准的。

我一愣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“你从小就是一根筋,要是他没劈腿,你能这么轻易回头?”

“……”我眼睛有点酸胀,但又被我妈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,“合着您一直觉得我走错路了?”

“那倒没有。”我妈给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,“人生又没有标准答案,今天走错的路,说不定明天就变成对的了。”

“妈妈支持你的所有决定,咱们这个家,永远是你的后盾。”

我的眼泪再也憋不住,一下子涌了出来。

我妈抱住我,轻声安慰:“乖,别委屈了。你爸说了,那小子对不起你,他那公司也别想开下去了。”

“……”我的哭声戛然而止,茫然地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们打听过了,那姓傅的小子,公司正准备融资上市呢。”我妈语气意味深长,“这种时候最容易出岔子,他这种人品,公司也不配上市。”

“……妈,你们不能这样。”

“知意,你这时候还对他心软?”

“不是……”我崩溃了,“我是公司创始人之一,那公司还有我的股份呢。”

要是能顺利上市,我转手一卖,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。

我好说歹说,我妈才松了口。

接着她话锋一转,“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,后天就要忙起来了。”

“忙什么?”我问。

“你和司行的婚礼啊。”我妈捏了捏我的脸,“婚礼虽然在下周,但你毕竟是新娘,还有不少事需要你操心呢。”

“对了,婚礼请柬已经送出去了,你记得问问你的朋友都收到了没。”

“好。”我点点头。

一夜没睡,在车上补的那两个小时觉完全不够。吃饱喝足后,我上楼回房,准备再睡一觉。

回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房间,神经彻底放松下来。

我洗了个澡,一头栽到床上,正要抱着被子大睡一场,手机突然响了。

是陈琳打来的。

我一接通,就听她问:“知意,你上哪儿印的请柬啊?!包装特别精美,看着就很贵,但这请柬上新郎名字怎么还能弄错了?”

我趴在床上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,看着窗外的冬日暖阳,“新郎不就是瞿司行吗?”

“对啊。”陈琳松了口气,“是不是傅淮南一心想着搅和瞿司行的婚礼,把名字搞错了,把瞿司行发给婚庆了?”

“不是。”我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,“就是瞿司行。”

她一下子懵了,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我下周的婚礼,新郎就是瞿司行。”

说完,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。

但还是能听见陈琳震惊的声音:“你说什么!姜知意,我没听错吧,不是,什么情况啊?你和傅淮南不是都准备结婚了吗……”

她越说声音越小。

哪怕是她,一个局外人,大概也看出来了,傅淮南并不是那么想娶我。

我光着脚走到窗边,拉上窗帘,“没有,你没听错。”

“我和傅淮南分手了。”

“这会儿我已经离开景城,回到京市了。”

“瞿司行要娶的人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
过了很久,陈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这个瞿司行,和咱们之前提到的那个瞿司行……”

“是同一个人。”

没等她把话说完,我就直接回答了。

只能说,这个世界确实不算大,

甚至还有点儿小。

陈琳忍不住问:“那你和傅淮南……就这么干脆地分了?”

“嗯,分了。”

他大概也等了很久,才等到我主动提分手。

现在应该正在如释重负,

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和他那小青梅在一起了。

陈琳叹了口气,“哎,你和傅淮南的这几年……后悔吗?”

“本来有点后悔,现在不后悔了。”

没人愿意当替身。

但吃饭时听了我妈的话,我也突然想明白了。

不知怎的,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天上午出机场,看到瞿司行的那一刻,

心底的那点波澜被抚平了,我笑着说:“而且,我现在走的这条路,不会再出错了。”

无论是出于联姻,还是两家的交情,

我和他都清楚,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,

谁也不会乱来,也不敢乱来。

陈琳松了口气,“知意,不管你怎么选择,我都只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
“我会的。”

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对了,我前几天都没见到傅淮南的面,今天又走得匆忙,有个事儿得拜托你一下。”

“什么事,你说。”

陈琳答应得很爽快,“只要我能办到的,说什么都会帮你。”

“我送过傅淮南一个玉坠,你抽空找他要一下,可以吗?”

其实,我是回到家,才想起来玉坠的事。

这是姜家的传统。

十八岁成人礼时,家里长辈会给两个可以合在一起的玉坠,

一个自己戴,另一个,可以将来送给自己的另一半。

我曾经一厢情愿地以为,自己和傅淮南是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。

事到如今,东西再在他手里,就不太合适了。

陈琳听了缘由,一口答应下来,“没问题,这事儿交给我了。下周去参加你婚礼时,我正好带过去。”

第二天正好是周末。

陈琳一起床,就直接给傅淮南打了电话。

傅淮南被她催了几天工作,有点不耐烦,“大周末的,就算有什么文件要签,不能等周一?”

陈琳直接切入正题,“你在哪儿?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。

陈琳忍不住说,“还在照顾许幼宁呢?你和知意这么多年的感情,就真无所谓?”

傅淮南说:“陈琳,你平时挺成熟的,怎么现在也和知意一样任性了。”

“我和她的感情很好,不需要你操心。”

听见这话,陈琳笑了,“感情很好?你确定吗?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?”

她的语气里,不由自主地掺杂了一些为姜知意打抱不平的怒气。

这些年,姜知意陪着他吃了多少苦,她们心里都有数。

眼看事业有起色了,傅淮南就开始忘恩负义了。

傅淮南也生气了,“她和你说我们吵架的事了?”

“吵架?”

陈琳真没想到。

人都已经跑出千里之外,要另嫁他人了,

傅淮南还能把这当普通吵架,安心陪着小青梅。

傅淮南笑了笑,“不然呢,难道她真要和我分手?”

“……”

陈琳想骂一句傻子,但还是忍住了,只说:“我半个小时后到许幼宁家楼下,麻烦你下来一趟。”

说完,直接挂了电话。

傅淮南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,有些莫名其妙,

只当是公司有什么急事。

半个小时后,哄好许幼宁,他还算准时地到了楼下。

一辆红色小轿车飞驰而来,停在他面前。

陈琳下车,朝他伸出手,“知意送你的玉坠,给我一下。”

傅淮南没动,“干什么?”

“知意说,这是她家里交代她送给未来另一半的东西。”

陈琳原封不动地转告:“你们现在分手了,这个东西继续留在你这儿,不合适。”

傅淮南心里一沉,“分手?”

“我都没同意,她分的哪门子手?”

“傅淮南,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,我不骂你了。”

陈琳看着他,“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,体面点,是你自己干了让人不舒服的事,那就干脆点放她走。”

“让人不舒服?”

“不然呢?”

陈琳恼了,怒骂道:“你以为你和许幼宁那点破事,冠上‘青梅竹马’的名头,就干净了?全公司谁看不出你们之间的猫腻,孤男寡女出差,回来只报销了一间房,都成年人了,别和我说你们俩在房里玩捉迷藏!”

“只报销一间房?”

傅淮南愣住了。

陈琳不想听他解释,说到底,知意都不计较这些了,

她身为朋友,也没什么好说的,

她只想拿回玉坠就行,“行了,赶紧把玉坠给我。”

“让知意自己找我拿。”

傅淮南不肯拿出来。

他隐隐有种预感,知意这次,不是和许幼宁说的那样,只是和他闹分手。

知意是真的不想要他了。

他如果把这个还回去,他可能……就真的失去她了。

陈琳抿了抿唇,“她来不了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傅淮南不信,“把你手机给我,我给她打个电话。”

他想,知意现在就是要个台阶下而已。

他把台阶递过去,

他们就会像过去很多次吵架一样,很快和好。

陈琳说:“你自己不会打?”

“她把我拉黑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算了,我自己回家和她说。”

傅淮南耐不住性子了。

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裹挟着,连心脏都悬到了半空中。

陈琳叫住他,“知意不在家。”

“那她在哪儿?酒店?”

“傅淮南……”

陈琳叹了口气,“你又几天没回家了吧?”

要不然,也不会以为姜知意还在家里,

像往常那么多个日子一样,等他回家。

一股恐惧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,傅淮南控制不住地吼了一声,“轮不到你来管!”

“我没想管你。”

陈琳第一次看见他这样,“我只是想提醒你,不管知意怎么对你,都是你自找的。”

说完,她径直要上车。

傅淮南一把拉住她的手臂,“知意呢?你还没告诉我,知意在哪里。”

“反正不在那个你根本不愿意回去的家里。”

陈琳甩开他上了车。

等她的车消失在视线中,傅淮南才慢慢回过神,猛地转身冲上楼。

在玄关处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。

许幼宁一把拉住他,“淮南,你要去哪……”

“松开!”

傅淮南用力挣脱她的手,头也不回,甚至有些狼狈地冲了出去,连电梯都来不及等。

他直接从消防楼梯往下跑,中途还踩空了一级台阶,摔了一跤。

但他顾不上这些,什么都没顾上。

他上车,一路飞驰,疯了一样往家里赶。

他必须马上确认,知意在家里。

她只是跟他闹脾气,等着他回去哄她,仅此而已。

可当他冲进家里的瞬间,傅淮南的心不仅没放下,反而提到了嗓子眼。

家里空荡荡的,干净得像一个等待新主人的房子,一点生活的痕迹都没有。

以前姜知意最喜欢的照片墙,连一张和她有关的照片都不剩了。

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挖掉了一块。

他讷讷地走向姜知意的房间,那里比客厅还要空荡,连一根她的头发丝都找不到。

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打开衣柜,还有房间和浴室的所有抽屉……

傅淮南突然意识到,他误会姜知意了。

姜知意一直很懂事,懂事到连离开都不留下任何痕迹。

他有些慌乱地走出房间,经过饭厅时,终于发现了一点姜知意没带走的东西——一桶垃圾。

全是饭菜,还有蛋糕。

他缓缓蹲下,看到全是她精心准备的他爱吃的饭菜。

他又打开那个还没拆封的蛋糕,看清上面的白巧克力卡片后,抱着头失声痛哭。

——傅淮南,祝你幸福。

哪怕他混蛋到这种地步,姜知意还在祝他幸福。

可他在最后一通电话里,都说了些什么呢?

“姜知意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”

“你胃疼是老毛病了,不能忍一忍吗?”

“姜知意,你非要在幼宁最需要我的时候,胡搅蛮缠吗?”

……

他最后一次叫她的名字,竟然是连名带姓的。

傅淮南想不起来,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。

更不敢想,知意面对这样的他,到底有多失望。

其实,他早该察觉的。

姜知意早就为离开做准备了。

家里突然换掉的情侣用品,冷不丁消失的一些小摆件……还有那块情侣表。

“淮南……”

许幼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。

傅淮南愣了一下,抬头看向门口,连忙狼狈地擦了擦脸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我……看你走得那么急,怕你出事,就跟了过来。”

许幼宁环视着家里,缓步走过去,险些没藏住自己的窃喜,“知意姐……走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傅淮南坚定地否认,“她只是生气了,我把她哄回来就好了。”

许幼宁说:“淮南,其实你和知意姐,可能不太适合……分了也好……”

“你闭嘴!”

傅淮南破天荒地朝她咆哮,“她只是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而已!我会把她哄回来的!”

许幼宁吓了一跳,下一秒,指尖狠狠掐进手心。

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她嫁给傅淮南的绊脚石,姜知意也不例外。

可还没等她开口,傅淮南又冲了出去。

傅淮南一边开车往陈琳家的方向去,一边给陈琳打电话。

陈琳一直没接。

他就锲而不舍地继续打。

直到他把车停在单元楼下,陈琳才接电话。

“她去哪了?”

傅淮南近乎偏执地问,“我在你家楼下,你不告诉我,我就在这儿等。”

“京市。”

陈琳语气平和地劝他,“知意没让我瞒着你,因为你迟早会知道。但傅淮南,既然你当不好一个合格的男朋友,那就当一个像样的前男友吧。”

傅淮南眼圈微微发红,“合格的前男友是什么样?”

“放过她,让她好好开始新的人生。”

傅淮南愣了好一会儿,低声说:“我做不到。”

他做不到。

姜知意对他来说,就像夏天的冰可乐,冬天的围巾。

好像可有可无,但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。

别的东西都能找到替代品,但他找不到第二个姜知意了。

他人生所有的低谷,都是姜知意陪他度过的……

陈琳想了许久,还是告诉他:“你做不到也没用,知意要结婚了,婚礼就在下周。”

“不可能!”傅淮南脱口而出,“知意不可能嫁给别人。”

这些年,姜知意一直围着傅淮南转。

婚礼需要准备很多东西,就算再赶,也不可能这么快。

陈琳却突然笑了,“傅淮南,你以前可没这么自信。”

说完,她没等傅淮南回应,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
她不想过多插手别人的感情。

况且,这本就是自作自受,怪不了谁。

傅淮南没多想,直接回家收拾行李。

许幼宁还没走,看到他收拾东西,嘴角微微上扬,“淮南,不用你收拾行李的,我……我可以搬过来。”

“你这边住着比较宽敞,家电也更齐全。”

姜知意一直很讲究生活质量。

他们手头宽裕后,家里添了不少家电,家务基本不用自己动手。

“你在说什么?”傅淮南皱眉,“这是我和知意的家,你搬进来,她只会更生气。对了,上次出差,你报销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住宿费用?”

“啊……”许幼宁心里一紧,“没有吧……我后天上班了去公司看看。”

傅淮南点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

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时,他看向许幼宁,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”

许幼宁气得不行,又不敢发作,只能问:“你又要出差吗?我陪你去吧。”

“不需要。”

“那你去干什么?”许幼宁沉不住气了,“你要去找她吗?傅淮南,你忘了从前对我的承诺,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吗?!”

回到家的这几天,我妈几乎形影不离地陪着我。

事无巨细地陪着我确定婚礼细节。

我妈说,这是一辈子一次的婚礼,必须得让我满意才行。

这天,瞿家叔叔阿姨和瞿司行也来家里一趟。

他们带了很多贵重礼品。

瞿阿姨把一只满翠玉镯戴到我手腕上,笑着说:“我巴不得你快点嫁进来,好替我管管司行。”

“这孩子,一天到晚,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。”

听到这话,我有点脸红,下意识往瞿司行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果然,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
我搓了搓手心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阿姨,瞿总他……”

这个称呼一出口,

周围几个人的目光全聚焦到我身上,

包括瞿总本人。

瞿司行脸上表情复杂,似笑非笑地开口:“姜小姐确实挺有联姻的自觉。”

“你这孩子!”

瞿阿姨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,“知意这是害羞了,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瞎说。”

我的脸更烫了,尴尬得不行。

好在没一会儿,佣人过来招呼大家开饭。

在景城,我在酒桌上总要努力表现得游刃有余,赔笑讨好。

可在家里,我只需要好好吃饭。

和我一样认真吃饭的,还有瞿司行。

这次回来,我妈发现我胃不好,昨天还拉着我去看了老中医,抓了药,又弄了一堆药膳方子。

这两天吃饭前,我都得先喝药膳。

吃完饭,瞿阿姨他们喝了会儿茶,就起身告辞了。

但在临上车前,瞿阿姨看向我:“这会儿时间还早,知意待会儿没事吧?让司行带你出去逛逛,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我迟疑了一下,“我没事,就看瞿……瞿司行有没有时间。”

“他有,他要是敢说没,我就饶不了他。”

瞿阿姨交代了几句,就关上车门,黑色宾利驶离了我家院子。

瞿司行被留在院子里,他看着我,薄唇微启:“出去逛逛?”

“好啊。”

既然他是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,早点熟悉熟悉也不错。

我回屋拿了车钥匙,和他一起出门。

华灯初上,京市的夜景很漂亮。

瞿司行棱角分明的侧脸,在灯光的映照下柔和了许多,气氛也莫名和谐起来。

“姜知意,”他突然开口叫我,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,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?”

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。

我在红灯前停下车,想了想:“大概是以前逢年过节见过吧?”

接着又有些抱歉地说:“不过我记性不太好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瞿司行沉默了。

我征求了他的意见后,把车开到了本地人吃完晚饭后常去的广场。

那里很热闹,老人小孩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。

在景城的秋天,我很少能感受到这种热闹。

我和他并肩走着,有个小男孩突然朝我冲过来,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,另一只手扶住了男孩。

他指尖很凉,怀里却很暖。

男孩的妈妈匆匆跑过来,连声道谢又道歉:“,对不起啊,这孩子太皮了,撞到你媳妇儿没有?”

我又一阵脸红。

瞿司行却淡淡一笑:“没事,没撞到我媳妇儿。”

他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,但说话没有浓重的京味儿,字正腔圆,很好听。

等母子俩走远,我仰头对他说:“你。”

“不叫瞿总了?”

我有点尴尬:“我听瞿阿姨叫你司行,我以后也这么叫你,可以吗?”

他不太满意,微微挑眉:“……暂时可以。”

“什么叫暂时可以?”

我话音刚落,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,是个陌生号码。

我皱了皱眉,接通电话,“喂,哪位?”

“知意……是我。”

那头,是我几乎不用辨认就能听出来的熟悉声音。

我无声地吸了口气,“什么事?”

“我想见见你。”

“我不在景城了。”

我看了眼身边挺拔的男人,也不想藏着掖着,“傅淮南,我们也不适合再见面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傅淮南仿佛没听见我的后半句话,执着地说:“我刚到京市,知意,我们之间有误会,需要当面说清楚。”

“我们没什么好说的,别再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
我向来不喜欢模棱两可。

当初选择了他,即便家里反对,我也从未犹豫。

如今,我选择了回来,那就不会再回头。

既然如此,我跟他也就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。

误会也好,什么都好,都不重要了。

傅淮南却不讲理,“你不见我,我就一直待在京市。”

“随你。”

我挂断电话,就见瞿司行递过来一串冰糖葫芦。

这是我初中时最爱的东西。

每天放学都要买一串,美滋滋地吃着回家。

这些年,我努力让自己像个大人,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,就再也没买过,也没人给我买过。

我道谢后,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,就听瞿司行叮嘱:“山楂酸,你胃不好,少吃几口尝个味儿,消消食就好。”

我微微一愣,“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?”

连我妈都是昨天才知道的。

瞿司行淡声说:“你喝的药膳,全是养胃的药材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有些惊讶。

晚上在饭桌上,他似乎只是在吃饭,没想到连这个都注意到了。

我咬了一口糖葫芦,“还挺细心的。”

“还行。”

瞿司行不谦虚地点点头。

我怕他会问我刚才那通电话,好在,一直到晚上送我回到家,他都没提起。

倒也不是怕,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。

我和他还不熟,这时候提前任男友,不管怎么说,都像是在给以后的婚姻生活埋雷。

第二天,我回家后第一次没能如愿睡到自然醒。

我妈直接把我从床上拽起来,“乖,先不睡了,你今天必须得去试妆,不能再拖了。”

“妈,我好困……”

回家后,精神太放松了,加上秋天,每天都睡不醒。

我妈使出杀手锏,“你难道不想婚礼上漂漂亮亮的?这个化妆师,可是瞿阿姨费了好大劲才约上的,人家本来都没档期。”

“想,那还是想的……”

我清醒了一些,爬起来去洗漱。

试妆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。

婚礼当天,加上婚纱,我妈和瞿阿姨一共给我选了六套礼服,也就是说,妆造也要改六次。

难怪我妈说什么也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,不然一天根本试不完。

我妈中途被瞿阿姨一个电话叫走了,好像是伴手礼出了点问题,需要她一起去重新敲定。

我试完妆出来时,天已经快黑了。

我裹紧大衣,正要上车,左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,“知意。”

太过熟悉,但我心里竟然毫无波澜,如果非要说有,那只有抵触。

我转身看着他,明明才过去十天,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,“傅淮南,你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。”

我也有自己的生活。

不能因为他曾经对我有感情,我就要一直围着他的生活转。

他不想理我的时候,对我爱答不理,光明正大地陪别人。

而我决定离开时,他随便挥挥手,我又巴巴地跑回去。

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。

反正,我做不到。

傅淮南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好像担心我下一秒又会消失一样。

他清了清嗓子,“附近有家咖啡馆,我请你喝杯咖啡吧?”

“好。”

我只是想快点把事情解决。

点完咖啡后,他看着我,似乎不敢相信,“我听说你要结婚了?”

“是。”

我坦然承认,“我要结婚了,所以,傅淮南,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误会,也不管你和许幼宁到底是什么关系,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。”

他震惊地看着我,眼睛渐渐红了。

“你就是为了结婚?我可以和你结婚,我们现在就去,好不好?”

我毫无反应。

他更着急了,“而且,你怎么能不在乎呢?知意,我们在一起六年,整整六年!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说不要就不要了?”

听到这话,我突然笑了。

这个问题,在过去的两个月里,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。

每次我都想问他:

傅淮南,六年的感情,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?

但此刻,我连问的欲望都没有了,更不关心他的回答。

傅淮南愣了一下,“你笑什么?”

“我笑你虚伪。”

服务员端来咖啡,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然后平静地说:“傅淮南,我们都是成年人了,不管你和许幼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,你自己心里清楚,你至少在精神上出轨了。”

“是你先对这段感情不上心的,是你先不尊重过去的六年。”

“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我?”

我看向落地窗外的行人,又转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傅淮南,“而且,你忘了当初为什么追我吗?”

“傅淮南,我以为的你的深情,其实只是因为我像另一个人。”

当我这句话出口时,傅淮南的脸上闪过无数惊慌。

他突然伸手过来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“知意,我没有!我承认,一开始确实有这种想法,但后来和你在一起就不是了!知意,是谁告诉你的,我去找他算账!”

我躲开他的手,只想彻底断了这段关系,声音也冷了几分。

“傅淮南,我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
说着,我暂时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,把许幼宁那天晚上发给我的聊天截图,全部发给了他。

他每看一张,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。

每张截图,都像一记耳光,狠狠地扇在他脸上。

他哑口无言。

只有一双眼睛,红得吓人。

我却提不起一点儿多余的情绪,只是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,“玉坠带了吗?陈琳说你不肯给她。”

接着,我堵住了他的后路,“要是没带,回景城了给我发个顺丰也行。”

“知意……”他声音都哑了,近乎乞求地看着我,“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,就一次。”

“傅淮南。”我眨了眨眼睛,“人和人之间,从来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
只有一次,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的机会。

一旦信任被打破,就算再怎么努力弥补,也只会剩下隔阂和猜疑。

时间久了,只会越来越觉得彼此面目可憎。

这样的生活,从来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。

傅淮南蜷缩的指尖抖了一下,沉默了很久,终于把玉坠递了出来。

我没有犹豫,直接拿回。

在我拿走的瞬间,他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沙发上,呆呆地望着我……

我垂下眼睫,“傅淮南,以后别再联系我了。”

“我不想,和我的老公心生隔阂。”

前任这种东西,

就应该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我没再去管他的反应,握着玉坠,大步流星地离开。

今天立冬,夜晚的寒风冷得刺骨,直往人骨缝里钻。

我裹紧大衣,一抬头,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。

瞿司行,倚在车旁。

那双明亮的黑眸,直直地看着我,仿佛要洞察我的内心。

我莫名有些心虚,朝他走过去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路过。”他回答得很简短,又补充了一句,“看到咖啡厅里的人有点像你,就停下来看看。”

他扯了扯嘴角,“没想到,还真是你。”

“……”我清咳一声,还没来得及解释,他突然用手背碰了碰我的手。

接着,拉开车门,“上车。”

“好。”我钻进车里,暖气扑面而来,整个人又暖和了。

但瞿司行却没有马上上车。

他往咖啡厅的方向看了一眼,和傅淮南的视线对了个正着。

我脑子一抽,拉住他的手,“外面冷,你也上车。”

他手指一僵,好像有些紧张,不敢动了。

接着,也没再和傅淮南对峙,弯腰上了车。

幼稚。

我还没开口,就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,“你这眼光,不怎么样。”

“……”哪儿有一见面就戳人痛处的。

但他偏偏说得没错。

我反唇相讥,“你要是前任足够好,会来和我联姻?”

“我没有前任。”

“?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我记得我妈和我说过,他和我是同一年的。

眼看三十岁了,没谈过恋爱?

谁会信。

我嘀咕一句:“别吹了,除非剃度出家,不然谁能三十年都没喜欢过一个人。”

他直言不讳,“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
我说,“那咱们半斤八两。”

他抓住重点,“你还喜欢他?”

“不是。”我否认,“只是我有过前任,你有喜欢的人,勉强算公平?”

“不公平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我问完,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他的手,下意识想抽出来,却被他反握住。

他低声道:“总之,就是不公平。”

“什么?”车内放着音乐,我有些没听清。

瞿司行的大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,“姜知意,你放下了吗?”

我一愣,很快明白他指的是傅淮南。

我坦然地看着他,“我放下了。但是,你会在意吗?”

趁这个机会,我索性和他坦白。

“瞿司行,我和他谈了六年恋爱,如果不是他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,我们大概率会结婚。”

我轻轻抿了抿唇,“如果你介意,我们的婚礼可以往后推一推,或者……”

“姜知意,”

瞿司行突然沉下脸打断我的话,好像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,他放缓了语气,“婚姻对我来说不是儿戏。”

“决定娶你,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,不会轻易改变。”

“六年只是你人生的一小部分,你也才三十岁,姜知意,我可以得到你将来的每一个六年。”

“所以,我没心思去介意一个已经被淘汰的人。”

他的话,一字一句,重重地落在我的心上。

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:

——联姻能联到这么好的人,真不错。

毕竟,圈子里太多名义上的夫妻,私下相敬如宾还算好的,更有的,各玩各的,还玩得特别花。

瞿司行还是没松开我的手,声音低沉而温和,“心里踏实了?”

我有些意外,因为确实担心他会介意,更怕他介意却不说出来。他能说出这番话,完全出乎我的意料,我点点头,“嗯,踏实了。”

瞿司行想了想,还是开口:“我听说你之前和他创立的公司,现在准备上市?”

“对。”

既然他提到了,我也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
我认真地说:“瞿司行,这是公事,而且和瞿姜两家都没关系。那家公司,我虽然还有股份,但不需要你徇私。姜家也好,你也好,都不会差我那点钱。融资的事,你公事公办就好。”

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味,“那如果我公报私仇呢?”

我愣了一下,直直地看着他,“我会是你的妻子,自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。”

傅淮南非要在婚礼前来京市找麻烦。

那瞿司行想出口气,我也没有拦他的必要。

傅淮南连夜回了景城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那几张截图的字字句句,让他在姜知意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。

下了飞机,他直奔许幼宁家!

许幼宁听到动静,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,看到傅淮南,喜出望外。

傅淮南果然还是在她和姜知意之间,选择了她。

她刚想扑进傅淮南怀里,却被他一把掐住脖子,直接压在沙发上!

几乎致命的窒息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。

她惊恐地看着傅淮南,拼命挣扎,“淮南,你疯了吗?你要杀了我吗?!”

“谁允许你把那些截图发给知意的?!”

傅淮南怒吼着,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,眼睛都红了,“现在她误会我们的关系了,你满意了?”

“不是,我没有……”

许幼宁拼命狡辩,“真的不是我发的!对了,我想起来了!那天知意姐说你找我有事,我进过你办公室,手机落在外面了。”

“是不是那个时候,知意姐偷看了我的……”

“知意不是这种人!”

傅淮南掐得更紧了!

许幼宁气得要死,但更怕他真的掐死自己,赶紧改口:“对,对……可能是我记错了,说不定是知意姐不小心看到的,淮南,对不起,我太大意了……”

“淮南,淮南……”许幼宁怕他真的疯了,崩溃地哭了起来,“你要为一个误会要我的命吗?淮南,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?”

“傅淮南,你以前说过要娶我的。”

“现在知意姐走了,我听说她都要和别人结婚了。”

“我们……能不能也试试?你以前明明那么喜欢我的。”

她哭得特别可怜。

傅淮南盯着她,突然怪异地开口:“你笑一下。”

“什么?”她还没反应过来。

傅淮南耐心已经快没了,冷声命令:“我让你笑一下,连笑都不会了?”

“我……”许幼宁被他弄得后背发凉,强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傅淮南愣愣地看着她,努力在她脸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
在某个瞬间,他鬼使神差地说:“好啊,我们试试。”

“真的?”许幼宁这次是真的开心了,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。

傅淮南看着她,眼神也柔和了两分: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
话音刚落,他突然伸手关了灯。

借着月光,他把许幼宁压在身下,开始疯狂地发泄情绪。

之前出差的时候,他们好几次都差点越过界限。

他对许幼宁的身体太熟悉了,几下就让她意乱情迷。

只是,以前每一次都是在酒后,他也都及时停了下来。

他一直告诉自己,他没有对不起姜知意。

而且,都是姜知意太保守了。

哪怕两人住在一起,姜知意也坚持要把第一次留到婚礼后。

不然,他也不会对许幼宁这么难以自制。

许幼宁声音都断断续续的:“淮南,淮南……”

“别说话。”傅淮南伸手捂住她的嘴,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他一想到五天后,姜知意会和今天在咖啡馆门口的那个男人做亲密的事,就嫉妒得发疯。

可他又不敢做什么。

在咖啡馆和瞿司行对视的那一刻,他就认出了瞿司行。

瞿司行一句话,就能决定他的一生。

他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压到现在。

第二天,两人一起去公司上班。

许幼宁的围巾一直遮到耳下,一上午都没摘下来。

没人知道,傅淮南有多可怕。

这种事,稍不注意,真的会要了她的命。

可为了嫁给傅淮南,为了成为表面光鲜亮丽的阔太太,她觉得在床上多受点罪也无所谓。

快下班时,傅淮南从办公室出来,敲了敲她的桌子:“我去收房,你去不去?”

“收什么房?”

“临江苑那套。”

“去,我去。”许幼宁激动得一下站起来,身体却疼得差点又坐回去。

傅淮南却无动于衷,连扶她一下都没有。

她扶着桌子站稳,缓了好一会儿,才跟上傅淮南。

临江苑的房子,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平层。

原本是姜知意和傅淮南的婚房,现在却要变成她的了。

想到这儿,她觉得身体上的疼也不算什么了。

到了临江苑。

傅淮南一直面无表情,许幼宁却对这里哪儿都满意。

她心里忍不住感叹,姜知意不愧是设计师,审美真好。

她看向傅淮南,忍不住开口催促:“淮南,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来?我刚听装修公司说,用的都是最环保的材料,应该能早点搬吧……”

“你想哪儿去了?”

傅淮南冷笑一声,“这是给知意准备的新婚礼物。”

许幼宁一脸不敢相信。

“她都要嫁给别人了,你还给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?这套房现在市价……”

“她值得。”

傅淮南只丢下这三个字,就往外走。

许幼宁追上去问:“你去哪儿?”

“我有约了,你自己回去吧。”

许幼宁被傅淮南甩在了身后。

她身体不舒服,根本追不上他,最后只能自己打车回家。

但她可没姜知意那么好脾气,不到九点,就开始给傅淮南打电话。

傅淮南不接。

姜知意好骗,她不好骗。

男人要是管不住,谁知道他会黏上哪个女人。

她实在想不通,姜知意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。

明明之前也看不出他对姜知意有多深的感情,现在却表现得这么深情。

一直到凌晨两点,她的手机才有了动静。

但电话那头不是傅淮南,是他一个朋友。

“幼宁,淮南喝多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回家,但我们谁扶他他都不肯走,非要你来接。”

“要不,你来一趟吧?”

许幼宁唇角微微上扬,“好,你给我发个定位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果然,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还是她。

他之前冲她发火,只是因为她把截图发给了姜知意。

她今天在公司也仔细想过,是她太不小心了,不该让姜知意手里有证据。

她赶到酒吧时,傅淮南还抱着酒瓶不撒手。

一整瓶洋酒,全被他灌进了肚子。

他酒量本来就差,不醉才怪。

包间里的几个人看到她赶来,都松了口气。

“快带他回去吧,再这么喝下去,估计得直接叫救护车了。”

“好,我现在就带他回家。”

许幼宁连连点头,“你们帮我扶一下他。”

说着,她走到傅淮南身边,轻轻推了推他,“淮南,我们回家了,好不好?”

傅淮南低声呢喃着:“回家……我要回家,让她来接我回家。”

许幼宁不由笑了,“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?我们现在就回家。”

她和傅淮南的一个朋友一起想把他架起来。

傅淮南本来是配合的,醉意朦胧间睁了下眼,突然一把甩开她的手,“怎么是你?!知意呢,我要知意。”

许幼宁瞬间尴尬得不行。

她努力控制着脸色,“淮南,你们已经分手了,我知道你难过,但时间不早了,我们先回家,行吗?”

“回家?”

傅淮南倒在沙发上,语气很冷,“我和你,有什么家可言?”

“许幼宁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。”

包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。

许幼宁全身僵硬,反问:“我干了什么?”

傅淮南虽然喝醉了,但此时揭穿她时,却异常清醒,

清醒得仿佛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反复琢磨过无数次。

“知意是被你逼走的。”

傅淮南眯着眼,冷冷地盯着她,“聊天截图,我现在没法和知意去确认,但我比谁都清楚,她不是那样的人,是你发给她的。”

“你现在才信她”
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,许幼宁再也忍不住,怒火中烧,“我说家门口的油漆是她找人泼的,你不也信了吗?傅淮南,你现在这副虚伪的样子,是做给谁看的?”

“姜知意看不见!”

“她只会觉得恶心!”

“那还不是因为你?!”

傅淮南猛地瞪向她,“我今天去财务部查过了,几次出差,你都没报销自己那间房的费用!一次可以说是漏了,两次三次,也是漏了?你就是故意让知意误会我们的关系吧?”

“误会?”

许幼宁笑了,“傅淮南,是谁每次出差带上我,都差点出事的?”

这话一出,包间里的人都愣住了。

话题实在太敏感。

傅淮南的几个兄弟,一时间不知道是走是留,陷入两难。

傅淮南没想到她这么口无遮拦,像极了大街上的泼妇。

酒意也消散了几分。

只听许幼宁继续说:“淮南,你别觉得自己没有责任,不是你自己想过背叛她吗?她离开的前一晚,明明打电话催你回家,是你没把她当回事。”

“姜知意是很好,但你这种人,只配和我在一起。”

“傅淮南,我是个烂人,你也不好到哪儿去。”

若是旁人,可能会不断诋毁姜知意。

但许幼宁不会。

她太了解傅淮南了。

她就是要反复提醒傅淮南,把“姜知意”这根刺扎得更深,

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悔恨里。

只有这样,傅淮南才会……

没心思去换一个又一个女人,

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。

姜知意婚礼前两天,陈琳请了事假,直飞京市。

假条是傅淮南批的。

他看着陈琳请假事由,愣了很久。

——去外地参加好友婚礼。

本来……

这张假条,应该是用在他和知意的婚礼上的。

可如今。

和他朝夕相处了六年的女人,明天就要站在另一个人身边。

傅淮南撑着桌子起身,一步一步往设计部走去。

设计部来了新总监,

但姜知意的办公室一直空着。

她清空了家里,但办公室里,还有少许她的痕迹。

她喜欢在办公室用扩香石,

直到现在,还有淡淡的香味,

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。

“傅总……”

市场部总监敲门进来,有些迟疑地开口:“之前您让我弄的睿达投资负责人的婚礼请柬,我……弄到了。”

“婚礼在这周日,您……”

全公司都知道他和姜知意的感情,

谁也没想过他们会分开,

而且是以这种并不体面的方式分开。

傅淮南抹了把脸,掩饰住情绪,“放桌上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市场部总监放下请柬,连忙离开,

生怕触了霉头。

傅淮南等门重新关上,才慢慢拿起请柬,打开。

——姜知意、瞿司行。

简简单单六个字,对称排列,

却像最尖锐的利器,刺进他身体最深处,

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
昨晚许幼宁说的那些话,还在他心里打转。

他没法反驳。

是他傅淮南,配不上姜知意,配不上那个曾经陪他熬过最艰难时光的人。

他终究还是违背了承诺,辜负了她。

可谁也别想得到,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。

既然他是个烂人,那就烂到底好了。

……

婚礼前一天,姜家老宅热闹非凡,笑声不断。

佣人们进进出出,忙着布置宅院和大厅,一眼就能看出,我们家有大喜事。

我的房间更是热闹。

大学室友和陈琳昨天晚上就到了京市,住在家里安排的酒店。

今天一大早,司机就去接他们过来吃早餐。

吃完早餐,大家就开始布置婚房,气氛热闹极了。

陈琳一边帮忙打气球,一边看着我,笑着说:“看到你这么开心,我也放心了。”

“我有什么不开心的?”我笑了笑。

瞿司行是个很好的人,和他在一起,应该会很不错。

瞿阿姨和瞿叔叔对我也很好,不用担心什么婆媳矛盾。

婚后的生活应该会很舒心。

只是感情可能需要慢慢培养,这急不来。

我和陈琳正说着话,我妈带着我一个高中同学进来了。

我很惊喜:“书禾!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明天才来呢……”

“怎么,不欢迎我?”梁书禾笑着走过来,“我当然要今天来,再看看你没出嫁前的样子,拍个照留念。”

我和她高中时是最好的朋友,虽然我去了景城这么多年,但一直保持着联系。

我感叹道:“看到你来,我才真的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。”

从高中到现在,已经过去十多年了。

梁书禾笑着说:“年纪大也有好处,要是十几岁,你能说结就结?”

“……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。”我白了她一眼。

她坐到我身边,慢悠悠地说:“不过,我真没想到瞿司行能和你走到一起。”

我下意识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“瞿司行暗恋你多少年了,别跟我说你不知道!”

我一脸懵。

如果不是这次联姻,我几乎没怎么想起过瞿司行这个人。

梁书禾惊讶地看着我:“你不会真不知道吧?瞿司行可真是个闷葫芦。”

我追问她详情。

她本来有点犹豫,不想出卖瞿司行的秘密,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全说了。

“我和瞿司行是大学同学,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和你是高中同学,就经常让我帮你带话。”

“后来知道你有男朋友,他就不吭声了。”

“还是前些天大学聚会,他突然问我你最近怎么样,是不是快结婚了……”

我心跳加速,追问:“你到底怎么说的?”

“哎呀……”梁书禾一脸愧疚,“当时喝了点酒,我把之前你电话里吐槽傅淮南和他那个小青梅的事,不小心说漏嘴了。”

“我、我说,你这婚估计结不了,知意真是瞎了眼,找了个渣男。”

我抓住重点问:“你们聚会是什么时候?”

“这个月月初吧,好像是6号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爷爷提出让我和瞿家联姻,是8号。

这两个时间点,也太巧合了。

见我出神,梁书禾轻轻晃了晃我的胳膊,“怎么了?走神啦?”

“书禾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我有点不敢相信,“瞿司行很早就喜欢我了,所以才向你打听我的消息?”

“不然呢?他脑子烧坏啦?”

“……”

一整天,我的心都像被小鹿撞了似的,扑通扑通跳个不停。

想起前几天在车上,瞿司行坦然承认他有喜欢的人,我心里的情绪更加翻涌。

意外、惊讶、迷茫、不确定,还有一丝小小的……庆幸。

庆幸我的未来老公,竟然这么喜欢我。

一直到凌晨,我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。

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。

瞿司行:【睡不着?】

我一下子翻身坐起来,飞快地打字,【你怎么知道的?】

【……瞿司行。】

我有点怕自己和梁书禾猜错了,试探着问:【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?】

瞿姜两家虽然是世交,但我问过我妈,两家人从曾爷爷那辈起交情就淡了,逢年过节也只是互相送个节礼。

我和瞿司行,按理说应该没见过面。

对话框上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”,可过了很久也没有新消息。

过了一会儿,“对方正在输入”也消失了,只剩“瞿司行”三个字。

他睡着了?

我刚要把手机放下来,他的语音通话突然弹了过来。

我的心猛地一颤,接通后,还没说话,就听到他清冷低沉的声音:“姜知意,你先别说话。”

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,久到我都快怀疑他又睡着了。

不过听着他的呼吸声,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,也有了些睡意。

刚躺下,就听他低声道:“初二上学期,学校门口,你给过我一根冰糖葫芦。”

我睡意散了一些,努力回忆起初中时的片段。

印象确实不深。

“那次,我和我爷爷吵了一架,他把我扔在学校门口不管了。”

他好像轻笑了一声,“你路过,以为我很难过,很不舍得地把手里那根冰糖葫芦给了我,想起来没?”

“!”

我想起来了!

当时的场景一下子涌入脑海,我哭笑不得,“谁不舍得了,不就是根糖葫芦,说得我有多小气似的。”

“是,你不小气,你最最大方了。”他轻声哄着,语气里带着一丝暧昧。

我的心跳得飞快,可他却很克制,“时间不早了,快睡吧。”

“姜知意,明天,等我来接你。”

“好,明天见。”

我握着电话,见他在等我先挂,忍不住笑了。

瞿司行无奈地说:“还不想睡啊?”

“睡,这就睡。”我重新躺下,裹紧被子,酝酿了好一会儿,才认真地说:“瞿司行,听说你喜欢我很久了。”

“你,喜欢我这么多年。”

(全文完)

作品声明:内容存在故事情节、虚构演绎成分

无论你的行为是对是错,你都需要一个准则,一个你的行为应该遵循的准则,并根据实际情况不断改善你的行为举止。了解完傅淮南拆开我的喜帖,得知新郎不是自己,他猛地推开情人瘫在地上,集么律网相信你明白很多要点。